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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小号

【牙依】阎王叫你三更走

新来的白无常是个小姑娘,姓洛名天依,娇小玲珑可爱得很,力气却大得吓人,连不怕疼的僵尸都怕她,被她接的亡魂更是一个都跑不了。

小姑娘虽是鬼差,却喜爱人间的吃食,每每奉旨去人间捉拿亡魂总要抱几笼小笼包回来,不过小姑娘做差事勤勤恳恳,倒也没鬼说她。

管着鬼差的鬼司大人是个清冷的,黑白长发散下垂腰,一双碧色的眸子青绿幽幽,少言寡语也不爱说话,每天见着不是冷着面分配差事就是冰着脸勾画厚厚的生死簿。

小姑娘想,鬼司大人好看是好看,就是不会笑。

 

那天小姑娘接的亡魂是个被凌迟的死囚,死前千刀万剐好不吓人,小姑娘什么死状的没见过,一双细白小手扯紧了铁链枷锁就往森森阎罗殿去。

那死囚生前凶恶杀人性命,害多少人骨肉分离家破人亡,死后堕了地狱理当辗转轮回受苦。该先堕旃荼处的亡魂畏了要逃,小姑娘身轻得很,飘飘一跃上了阴殿屋檐,瞧准了跳下来拗断那亡魂活该受苦的肉身,溅了一身脓血。

接手的鬼差带了亡魂走了,小姑娘蹲在三途川边洗掉血污,远远那边鬼司大人打奈何桥头过来,忽地在她身边停了,问她为何做这些事。

小姑娘抬头瞧他,说:“我当然要做这些事,他既生前害那么多性命,便活该千刀万剐,更活该堕黑绳饮热铜汁。”

“我看想饮热铜汁的是你,”鬼司大人脸还是冰着,“我是问你这些吗?”

鬼司大人当然不是问这些,他是问该做这些事的黑无常哪里去了,他也晓得小姑娘怕是又帮那偷偷溜去人间的家伙瞒住了。

小姑娘说话算话,答应帮人瞒着的事绝不穿帮,悠悠站起来也不答话,忽然伸手指了奈何桥头,让他看对岸的彼岸花是否开得更盛了。

鬼司大人的脸更冷了。

 

小姑娘这白无常当得着实兢兢业业,原先鬼差引魂下地狱带错人带错时间的也不在少,可小姑娘来后从没出过差错,连鬼司大人生死簿上朱砂批的小红圈圈都少了不少,可挡不住鬼司大人仍是对她不满意。

鬼差只讲究做好自己的事,可小姑娘闲下来就爱在冥府阴殿兜兜转转,分外的事也要上前去搭把手,不在阴曹地府了就溜去人间买些小吃食,路上碰见迷路的小孩子也要帮上一帮。

都已经是阴间地府的小鬼了,哪来这么多善心。

鬼司大人看着拿着铜铁镣铐还在黄泉路上跑得轻快的小姑娘,不由叹了口气。

 

那天差事少,小姑娘出了阎罗殿到血河边上闲逛,背着小手走着走着忽然脚下打滑,一个不留神就要摔倒,可血河的热腥气还没扑到面上就停住了,小姑娘回头瞧见鬼司大人正抓着她的衣裳,轻轻巧巧就把她扯了回来。

看人不过一眼的鬼司大人那会才着意起小姑娘的模样来——白净小脸上一双地府小鬼遍有的翠绿眸子,可面容才不过人间十五六岁的模样,只怕是死时来阴间前便是这个年纪。

鬼司大人低头瞧她,眸色更深的眼眸碧绿幽幽,忽然开了口,问小姑娘当年是怎么来的阴间。

小姑娘仰脸想想,又摇摇头:“我记不得了,爹娘不要我,死掉埋进土里,连口棺材都没有。”

鬼司大人没有说话,小姑娘却又忽然问他,问这无常的差事还要做多久。

鬼司大人抬了眸,望着远处幽幽冥殿开了口:“有情寿量,他化天一昼夜。”

小姑娘当然知道,人间千六百万岁才为他化天一昼夜,听了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,抿了小嘴,转身又在血河边上坐下了。

“再有一个中劫才好,我不想投胎了,”小姑娘低头瞧着脚下河里一汪浓血,“万一堕了饿鬼道,喉咙比针尖细,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,比地狱道还苦。”

“哪有饿鬼道比地狱道苦的道理,”鬼司大人转了身要走,“你就只想着吃食罢了。”

鬼司大人走了有一会,小姑娘也起身要回去,起来却忽然瞧见身后放了小包裹,打开里面都是人间开地门时祭鬼神的供品,平日里可不是她这种小鬼能享得上的。

小姑娘捧着包裹里精致的小糕点,看见底下压着的白布油纸上被努力擦得模糊的字迹,还是依稀认出了“乐正”二字。

小姑娘歪头想了想。

 

后来小姑娘终于遇上了事。

那天小姑娘打人间回来,路上过了一处乱葬岗,便挑了一盏小阴灯给孤魂野鬼指路,可偏就那时遇着了从未见过的厉鬼,给它缠上了。

小姑娘能打,胆子也大,可是不得法子怎么也抵不过业力深重的厉鬼,摇身刚想退后却让那漆黑的利爪抓住了脚腕,就是想跑也跑不了。

小姑娘正挣着它,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扯过来就护在了身后,小姑娘还没站稳,黑白的长发就从眼前扫过,小姑娘那时看清了来的是谁。

鬼司大人脸上仍是没有半分神情,倾身上前就抬手去封厉鬼的煞气血口,小姑娘这才发觉自己惹着的哪是普通的厉鬼,那分明是外障的恶鬼。

鬼司大人到底是文官,没有鬼差的力气大,虽是竭力封尽血口将那恶鬼化了烟,自己也给打散了些气魂,捂着身上破痕站都站不稳。

小姑娘伸了手要去扶,那时鬼司大人转了头看她,脸色差得很:“人间的差事便是要你吸人阴魂散人阴魄,谁要你去招惹地狱道外的恶鬼?”

“可是若这儿的野魂让它祸害,他们就是有投胎的路也走不成了,”小姑娘说着瞧见鬼司大人脸色愈差,才觉着担忧喊了声,“大人?”

“罢了,”鬼司大人脸上又没了表情,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瞧她,“愣什么,跟我回去。”

 

三更的夜早没了生人活动,路上鬼火幽幽地飘,小姑娘也幽幽跟着鬼司大人身后。说来也怪,虽说鬼司大人平日里也是没什么表情,可小姑娘就能看出这会他心情不差。

看着伤得着实不轻的鬼司大人,小姑娘小跑几步跟紧他,也不管他理不理就问开了——

“大人您伤着哪了?”

“大人您痛不痛?”

“大人我抱您回去吧?”

鬼司大人终于忍不住聒噪回头瞧她:“小姑娘家哪来这没规矩的话。”

“可我到这的第一天便听您讲,来了阴间冥府就没有男女分别,”小姑娘说着伸了手,“我连罪沉千钧的亡魂都牵得动,抱您肯定也是轻巧的事。”

鬼司大人的脸色又冷了:“不行。”

小姑娘见他生气也不说话了,只悄悄伸了手去扯他衣袖,意思是想问他,不能抱的话这样拉着他回去可不可以。

小姑娘觉着清清冷冷的鬼司大人不会理她,可忽然她那只还牵着鬼司大人衣袖的小手被他一只大手牵住了。

鬼司大人的手是冷的,小姑娘的手也冰冰凉凉,可就是谁都觉着牵起来是温热的。

三途川静静流着,奈何桥头的彼岸花倒是真的开得更盛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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